偌大的公子府,因一女子而动荡不安,鸷初目光在刑房掠了一周,看着满房泛着冷芒张牙舞爪的器具,眉头微皱。
怎么就没有一种让人痛不欲生却不伤皮肉的法子呢
“少君,人已带到。”刑房的守卫进到幽暗的房间,对着主位上的鸷初毕恭毕敬道。
鸷初淡定自若“带进来。”
“喏”
鸷初眼睛幽黑,在守卫转身出去带人之时,眸心微漾,覆在扶手上的修长玉指骤然紧扣,几乎要将那雕琢的瑞兽之手给抓握下来。
在见到锁链困住的一男一女的身影之后,一瞬间,更是全身血液凝固,鸷初脸色难看地闭了闭眼,心间躁意疯狂。
她怎么敢,怎么敢
“阁下是姜族何人我与表妹真心相爱,为何就不放过我们”形容脏乱的郎君仅仅护住怀中害怕得略微颤抖的女郎,义愤填膺道。
郎情妾意,情凄意切。
鸷初目起火光,厌恶地别过了脸,一瞬没了质问的心思。
出墙的红杏怜惜作甚,折了便是。
他一刻也呆不下去,起身欲离去,却在下一刻顿住脚步。
“表兄,是我连累了你,若我非心悦于你,听从家主的意愿去鸷,便不会有此结果。”女郎靠在男子怀中,垂眼凄凄苦苦道。
“绮娘莫要如此想,你能心悦我,便是表兄此生最大的幸事”
他们以为抓捕自己的是姜族之人,被抓住便没有活命的道理,是以仿若死前互诉衷情,凄楚惜别。
“怎会”鸷初听见姜绮发声,面色一变,黑沉中带着古怪讶然。
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看着跪坐在地的女郎,长久的盯视惹了两人的警觉,男子将女郎护得更紧,昂首戒备地瞪着鸷初。
被护着的女郎从男子怀中偏过一张脸,泪意涟涟的眸子奇怪地看了眼面前好看得过分的一张脸,族中竟有如此相貌气度的青年才俊,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不对。
鸷初细瞧此女的眼睛,越发觉得古怪,那人的眼睛黑如墨玉,泫然欲泣之时如同云雾氤氲,潋滟楚楚,会说话似的勾人心颤,而此女嘤嘤而泣,徒惹人厌弃,且声音也大不一样。
“你不认识我,但你是姜绮”
鸷初居高临下淡声问,一双清目直刺人心。
姜绮害怕地往后躲了躲,虽不知这比家主还要具有气势的年轻郎君为何这般问,还是茫然地慢慢点了点头。
视线在两人之间转圜了了一圈,鸷初嘴角噙起一抹笑,其后这笑逐渐明朗,冰消瓦解,光风霁月起来。
他甚至不再多问,也无需再试探,便知此女不是那人。
地上的两人怔怔地看着突然开怀的郎君,凄惶之中心中不由生起一个念头此郎之俊,平生仅见。
将人缉拿,了却一桩心事的府令与韦管事在院中喝酒吃肉,大快朵颐,这一月风餐露宿可累坏了两人。酒足饭饱,府令忐忑地等着述职之后少君的发落,却听闻公子将两人放出了府的消息。
府令惊得拍案而起格老子的,盔帽都摘了,忙乎一个月,你就给我看这个
不管府令如何震惊公子竟顶着头顶一片绿,大动干戈后,良心发现送有情人终成眷属。将真正姜绮与她表兄放走的鸷初回屋舍后即刻传唤了元六。
他不动声色地卧于矮榻,双手置于脑后,两眼无神地盯着房梁,脑中与那女子相处的一幕幕有如花灯旋转闪过。
之前的一切都被推翻,鸷初心头奇热滚烫她便如重重迷雾,让他生起了空前未有的兴致,他确信之前府中之人便是氓山那女子,他与她接触几次,原以为对她看得足够透彻,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对她竟是一无所知,从未了解过,她为何有寻常女子不具备的能力她幻化成姜绮的样子潜入他的后院所为什么故意接近他氓山之时她是否早已知晓他是何人姜绮是她的假身份,那么氓山的稚涼涼呢是真还是又一个假身份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也并未见过她的真貌。
她这么会玩啊
长身玉卧,锦衣博带,宽袖散落徐徐如涛卷,榻上的人慢悠悠抬起一手,掩住额眼,只见玉白掌下郎君薄唇勾笑,似叹似爱,戏谑而无奈。
得传令的元六进屋后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唇红齿白,濯濯生辉。
元六有没有人来告诉我公子又抽什么风,春天都走了,公子怎么开始荡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