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涼涼在氓山村住下,氓山村村子小,不过百余人,消息瞒不住,不出半日,村里来了个生人的事便传遍了。
村民们都听闻了薇带回一个绝色女郎的事,好事者当即便结伴来一观美人,少年郎中定力差的见了她后更是日日在石屋门前徘徊,希望能再一睹容颜。
惹得稚涼涼不得不闭门不出,出门也必以薄纱遮面。
足不出户,倒使得伤势迅速恢复。
两日下来,从薇的口中,稚涼涼对这个世界也有了些了解,此界名为七域,如她所料,这里的修者便是那所谓的血脉者。
远古之时此界有妖神庇佑,人人皆有血脉之力,各妖神部族为了资源厮杀征战。
一次界劫之后,此界被众妖神所弃,其后这里的人们血脉衰退,渐渐的出现了没有血脉之力的普通人。
血脉者越来越少,而血脉者的血脉之力也越来越稀薄,到今日已无人能再返祖化形。
经过无尽岁月,弱小的血脉被淘汰,强大的血脉被留了下来,血脉者建立家族,其中以夏,樊,平兰,广剑,索,商牟,鸷,七支血脉氏族最为强大。
这七大至强血脉氏族割据州土,建立起王朝,统治着七域大大小小的家族与庶民。
而氓山村乃平兰国边境偏僻山野的一个小村庄。
这些是此界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稚涼涼也只是听着消遣,更多的她也不欲知晓。
她牵挂着再去那古怪的大山一趟,当日太过惊慌,乱了方寸,这两日安定下来,有了条理后,她想着应当再一探氓山,或许还能回去也未可知。
思及此,稚涼涼更是一刻也等不得,灵脉修复稍许,能运转灵力后便避开众人偷偷去了氓山。
凭着记忆来到醒来之时的所在之地,周边密林蔽日,雾气比之那日所见散了许多,满眼盎然绿意,前日血月下的诡谲与森然仿佛只是她的错觉。杀死的乌狡兽早已不见身影,只依稀从坍倒的草木中看出拖曳的痕迹。
山涧,洞窟,密丛,翻遍了周围的每一寸,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乃至接近灵躯的身体都感到了疲累,她也没能找到来异世的原由,更找不
到回去的路
墨色沉沉的深渊中,一点白色如山谷幽兰静立,巨大磐石之上,稚涼涼一动不动身躯微凉。
山风拂过,绸衣翻飞,雪服乌发,束发的玉缎便如心绪,飘然若去,却被无情缚住,猎猎颤动。
沧沧圆月渐渐升起,又缓缓落下。
直至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巨石上的僵坐的身影才如解开封印般动了动。
寒气凝露,染湿了她的鬓角,娇唇泛白,稚涼涼掩袖挡眼,幽幽轻叹了声。
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等了一夜,此时终于死心。
拖着僵硬的身躯,从冰冷的石块上起身,美目深深望了眼沉默的氓山。
许久,终于提步缓缓离开。
修者大多少时被仙长带回宗,与凡俗爹娘断绝,皆乃无根之人,她九阴之躯能在爹爹身边待这么多年,已比其他人幸运许多,况且修者世界常有一闭关便是百年的情况发生,更有人吃了灵果大梦千年。
便当这处就是那越沧国,她要在这里闭个很长很长的关。
百年,千年,总有一日能回去。
一路上,稚涼涼不断如此安慰自己,只是她到底不似其他修者冷心冷肺,尚是娇女,抵不住睫颤如翼,眼圈泛红。
鸷初忍着剧痛勉强睁开眼,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入目的便是一个蒙着面纱的泪人。
一双墨玉眼眸澈然而勾缠,美得难以描绘,让人不禁想一探面纱下的容颜。
他打量稚涼涼的同时,稚涼涼也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一副血肉之躯。
她原想这大山无人,不必强忍泪意,却没想又被人撞见了自己的哭容,在这些凡俗之人面前流露弱质女儿之态,她又羞又恼,颇感丢面儿。
遂在错愕后,连忙收回踩住某人的脚,“腾腾”倒退三步,飞快转头擦拭眼泪。
而被惊醒的鸷初强撑着精神防备,却久久,久久,久久不见那女子回身。
他遭受大难,以裂空之能,强行挪移至此地,躺在这不知为何处的山涧中动弹不得,虽然凭血脉威压让走兽飞禽不得近身,可这等境况便是随意一人,皆能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等止住哽咽,稚涼涼才端着仙家姿态,颇有些懊恼地回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那血人如何。
血人如受了千
刀万剐之刑,全身上下无一处好肉,形容糟糕,难窥其貌。
然观其身型颀长,应当是个男人。
稚涼涼眉头紧皱,面纱后的红唇抿起,犹豫许久,才慢腾腾地从须弥戒中不舍地取出一个窄颈宽身的小玉瓶,上品回元丹,起死人而肉白骨之药,给他倒是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