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不仅收集了荷叶露水, 还从厨房弄来豆粉、米粉、连外皮一起磨碎的粗面粉等等混在一起,并将鱼骨头晒干了,碾成粉末, 加进这些混合粮食里,用来喂蟋蟀。
“鱼骨粉能够使得蟋蟀的牙齿变得强韧, 一口就能咬断对手的腿。”胡善祥说的头头是道, 赫然一副老手玩家的模样。
朱瞻壑低头看着蟋蟀们“用餐”,“你懂还挺多。”
胡善祥说道“庭院深深, 我们女子不能踏出闺门, 不能像男人一样出门求仕途经济, 闲来无事寻些乐子罢了, 懂这些旁门左道没甚用处,没想到今日能排上用场。”
朱瞻壑用一根草指着蟋蟀, “挑一个,我们斗一局。”
胡善祥摇头, “吃饱喝足的蟋蟀没有战意, 斗起来无精打采, 没甚趣, 等到睡足后肚子饿了,声若鸣金,那时候战意最浓。”
朱瞻壑玩过斗蛐蛐, 这些常识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找借口留在幼军, “既然如此, 我今天不走了,到了傍晚再开战。”
胡善祥恍然大悟糟糕,被世子套路了
胡善祥正色道“幼军禁止任何赌博行为, 我虽是文职,也要守军规。”
朱瞻壑不当回事,“我们不赌钱财就不算赌,就是玩玩。”
“不行。”胡善祥说道“虽然不赌钱,但终究有胜负,请世子恕微臣不能奉陪。”
胡善祥要走,朱瞻壑扯住她的衣袖,“别走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微臣还有事,世子莫要纠缠。”胡善祥一甩衣袖,朱瞻壑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正僵持时,梁君来了,“午饭摆好了,太孙请世子殿下入席。”
朱瞻壑中午蹭饭、下午睡午觉,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提走的事。
午饭后有些疲倦,胡善祥习惯班躺在交椅上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心想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有了又痞又赖朱瞻壑的衬托,朱瞻基简直太顺眼了
吱呀
有人推门而入,平缓的脚步声。
胡善祥还以为是送解暑绿豆汤的杂役,闭着眼睛说道“就放在桌上蚊香燃尽了,劳驾续一根。”
擦的一声,是火折子的声音,有人在点蚊香。
胡善祥皱了皱眉头,“怎么改了风向烟熏火燎的,你把香炉搬到下风处。”
来人照做,脚步声往门口而去。
说了几句话,把瞌睡给说走了。胡善祥想起案头比人头还高的账本,天生劳碌命啊,快起来干活。
胡善祥睁开眼睛,看到往门口走的人居然是朱瞻基
“太太孙殿下”胡善祥赶紧从交椅上站起来,“对不起,微臣不知道是殿下。殿下所为何事,还请吩咐微臣。”
朱瞻基指着案头的茶叶包,“皇上赐给我夏茶,给你一份,解暑解乏我刚才听梁君说世子扯着你的衣袖不放,你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这就把他赶走。”
梁君“告密”,朱瞻基表面平静,实则暴怒,非要与我同塌而眠也就罢了,居然敢对我的女官动手动脚
这包御赐的茶叶有安抚之意,又涉及女孩子名节,不好假手于人,所以朱瞻基亲自来送。
来到她的值房,却被当成了杂役,指使他做事,见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朱瞻基晓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干脆将错就错,点蚊香、搬香炉,储君之尊,除了皇爷爷,他还没这样伺候过另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做这些事情他并不觉得屈尊或者违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胡善祥没有告诉朱瞻基,是因她觉得朱瞻壑扯袖子的举动没有调戏的意思、并非男人对女人不可告人的欲念,朱瞻壑就像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非要和她斗蛐蛐玩耍。
胡善祥看着茶叶,一时不知该去劝阻还是坐视不理。
最终还是追上去,心想千万别打起来啊